Citii

【Alljay】Blank

红头罩之下最后的爆炸对杰森的大脑造成了损伤。

 

布鲁斯把那具残破的身体从蝙蝠车里抱出来，放在阿尔弗雷德推来的担架床上。管家把床推到手术区，布鲁斯拖着步子跟在后面，然后帮忙抬起杰森的脚把他转移上手术台。阿尔弗雷德剪开杰森的衣服，他的血大多已经在皮肤上干成了带颗粒状的深色固体，但新鲜的液体仍时不时从被糊住的伤口后面粘稠地冒出来。管家戴上手套做好消毒沉默地忙碌起来。布鲁斯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后便觉得乏倦，转去面对站在他身后的男孩们。

“回房间去，这里没什么你们能做的。”

年轻的一些男孩听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迪克红着眼圈和布鲁斯对峙着。布鲁斯不知道对方在生气什么，也许他知道得太清楚了。他有些恼怒地闷哼一声从迪克身边走过，今晚他不会进行这场对话。

 

*

布鲁斯的房门被打开了。他一开始以为是阿尔弗雷德来进行他的日常工作，但他比平时还重的眼皮告诉他时间还太早。有些熟悉的步伐踩在古旧的木地板上，吱嘎作响地来到他的床边。一双手在他脖子周围收紧，把他惊吓得从床垫上弹起来。但他脖子上的力道没有加重，他的气管还没有被压迫得不能呼吸。他困惑起来，然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睁眼。

杰森的上身绑满了绷带，有些已经被渗出的血染红了。他安静地看着布鲁斯，大拇指来回按揉着布鲁斯的喉结。

布鲁斯克制了几秒后呼吸破碎起来：

“杰森。”

他试探着，像是害怕吓醒一个梦游的人。

杰森没有回应，走失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手指间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

 

“杰森少爷！”

阿尔弗雷德闯进来，布鲁斯已经很少看见他这么慌乱的样子了。

杰森从容地直起身，走上前去轻轻拥抱了一下试图处理眼前状况的管家，然后走出房门。

“布鲁斯老爷，你没事吧？”阿尔弗雷德快步走到布鲁斯的床边。布鲁斯正试图爬起来，伸着脖子去看自己卧室的门。

“阿尔弗雷德，杰森怎么了？”

“请接受我的道歉，布鲁斯老爷。我本来打算想等你醒来再告诉你的。恐怕杰森少爷脑部受到了损伤。”阿尔弗雷德帮助布鲁斯直起上身，“我已经请汤普金斯医生来看过他，不幸的是她现在也无法确定损伤的全部影响。目前杰森少爷还没有开口说过话，医生推测他经历了部分记忆丧失。”

“他刚刚掐住了我的脖子。”

“而他刚刚拥抱了我。像我说的，老爷，只是部分记忆的丧失而已。”

布鲁斯皱起眉头：“我会看看我能做什么。”

 

*

他们最终决定先给杰森一段观察期，再制定应该采取的策略。布鲁斯禁不住觉得除了哥谭黑帮发现红头罩消失之后为了争夺地盘打得头破血流之外，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展。他会为这个念头感到羞愧，但当他过于经常地在房子里和杰森对上目光时，他又总确信杰森是计划着要杀死他的。

第一天的意外没有再发生过。杰森只是这么安静地在这栋宅子里起居着，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布鲁斯的书房里。布鲁斯没有地方批改他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被迫着转移到餐厅，等着阿尔弗雷德准备好晚饭推着餐具进来把他赶走。

 

杰森偶尔会感到孤独，这时他就会去打搅比自己小的男孩们。他会像一只猫一样蹲坐在提姆的桌子上，挑剔地盯着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最开始提姆还会试图跟他说话，但总是惹得杰森把他的电脑踢下桌子。提姆后来明白过来这只是杰森表示自己不配做替补罗宾的方式，于是便停止了示好。他发现这样一来杰森反而没有了攻击力，而且如果不是他产生了错觉的话，他会说对方看他的视线在一天天柔和下来。

 

达米安则会把自己对杰森的不满全部表达出来。那天他刚被父亲带回家，杰森第一次见到他时只观察了一秒便扯着他的衣领吻了上来，吓得一旁的迪克尖叫了整整三分钟没有断气。等杰森被一伙人从他身上拽下来之后他喘着气擦了擦嘴，丢下一句“我有母亲的眼睛和肤色”便躲回了房间。他们第二次见面达米安冲着杰森的小腿来了一脚，杰森之后更多的就只是无视他了。

 

迪克在这方面有些嫉妒自己的弟弟们。杰森从来不会主动接近自己，如果他去跟他说话或者试图拥抱他，杰森就会揍他一拳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迪克因此感到苦涩，因为他的弟弟们甚至没有去尝试亲近杰森。他在韦恩宅里呆了两周，看杰森的情况仍没有进展之后便回了布拉德海文。

 

布鲁斯为了找到治疗杰森的办法挤破了头。他找过金钱能请来的最好的医生，也拜托扎塔娜来试过魔法，但除了杰森不再花那么多时间睡觉之外一切都没什么改变。他目前最好的解释是这是拉撒路池水和爆炸对杰森脑部的冲击联合造成的伤害，不全是科学也不全是魔法。他束手无策，却又无法强迫自己感到慌张。杰森还在那里，他可以自理，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书，对每个人也有固定的不同的态度。他还认识他们，他还藏在那副缺乏表现力的皮囊下，他只是太过于安静了。

也许这样最好。

 

又是几个月过去，如果非要说杰森的状态有什么进展的话，那就是他开始做噩梦了。布鲁斯认为这是他正在记起更多东西的征兆。他在杰森的房间安装了声音监控，像个该死的婴儿监护器。一旦杰森在梦中开始挣扎他就会被吵醒，然后去杰森的房间确保他可以再次睡着。他没有办法让阿尔弗雷德去经受这个。

今天杰森开始做噩梦的时间比平时要晚，布鲁斯甚至以为它不会来了。但当他意识开始飘忽的时候监控里传来被电子化的翻滚声，他才意识到自己乐观得实在有些天真。

杰森的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头发，他扭在床单里小声哼着，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布鲁斯熟练地坐在床边把他轻轻拍醒，却毫无防备地在长时间内第一次对上杰森无比尖锐的眼神。

 

他回来了。

 

杰森仍在慌乱地试图平稳自己的气息。他半是惊讶半是不解地瞪圆眼睛，手还紧紧捏着布鲁斯棉质的T恤。

“……布鲁斯？”

他的声带因被弃用过久而变得粗糙，但发音却清晰无比。

“是的，杰森。我在这儿。”

布鲁斯将自己的男孩深深收进臂膀，不受控制地微颤着。他感觉到杰森的手臂也在他腰间收紧，头埋在他的肩膀，创造出一团温暖的湿气。

 

第二天布鲁斯一醒来便跑去杰森的房间。他的心脏剧烈地收缩着，看见杰森坐在床上空白地望着他。

布鲁斯转身回到自己的浴室，打碎了所有的镜子。

 

*

布鲁斯死了。

迪克成为了蝙蝠侠，并决定让达米安当他的罗宾。

提姆冲进蝙蝠洞质问迪克怎么能这样就把自己弃之不用，杰森就在一旁盘腿坐在布鲁斯的椅子里观望着。当达米安穿着罗宾制服出现时杰森开始不受控制地大笑，然后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起身离开了。

 

晚饭的时候杰森没有出现。阿尔弗雷德和男孩们搜遍了宅子，他消失了。

 

迪克和达米安找遍了哥谭也没有找到杰森的踪迹。唯一的线索是一个残渣在被打断第三根肋骨后吐着血求饶说他看见过一个年轻男人在犯罪巷里和哈莉·奎恩在一起。提姆离开了哥谭，剩下活力双雄的搜索也因为缺少线索而被迫停滞。

两个月后一个自称阿卡姆骑士的人开始清扫并重整哥谭的地下组织。迪克和达米安跟他打过几次照面，迪克近乎偏执地坚持那个人就是杰森，达米安则提醒他如果陶德真的遇到过奎恩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阿尔弗雷德几天前收到了一本小说的初印本，这是他和杰森一直在找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他把精装书小心地加入他们书架上的收藏，知道他的男孩还在外面好好生活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